MEGANEY君

得知亞倫要到自己家裡住一段時間,路克興奮得像個招待玩伴的小孩,領他進門之後一一介紹家裡的擺設,把有的沒的回憶一股腦兒全倒了出來,彷彿想把應當屬於「路克」在利卡德的經歷都複製一份給他。亞倫本身沒什麼行李,於是路克又帶著他去買了一堆日用品,兩人抱著大包小包回家,路克在路上感慨,能和亞倫再度住在同一個屋簷下,簡直就像做夢一樣。

亞倫覺得他過於誇張,但始終是沒多說什麼,不用想都知道Doggie接著會講什麼肉麻話,他還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被震出一身雞皮疙瘩,結果只是狠狠笑了他幾句。

幸也不幸,路克確實不是小孩子了,等亞倫安頓下來,他便開始投身到檢舉和復職工作當中。休假期間還好,一到工作日,路克便時常拖沓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,和最開始那個因為朋友入住而雀躍的小鬼屋主判若兩人。即便如此,路克也還是不忘關心亞倫的行程,諸如他吃過飯沒有,以及住院中的亞倫娜情況如何。

「……」亞倫坐在沙發上打量他,「這你就不用擔心了。我會照顧自己,也會照顧亞倫娜。」

「啊哈哈,說得也是……」說到這裡,路克似乎還想再補充點什麼,卻一副大腦已經停止轉動的模樣。他甩甩頭,拍拍臉,走到亞倫邊上,和他窩進同一張沙發裡。

「還差一點就可以了,亞倫。」路克面帶微笑,閉上眼睛,「國家警察內部的自查已經告一段落了,撫子小姐那邊提供了不少幫助,就連切斯雷也在暗地裡收集了很多證據,我整理完都提交了……沒有大家的話,我可能比現在要更加辛苦。」

「呵,」亞倫嘲道,「要是連這種大件垃圾都清不出去,這個地方也沒什麼待下去的必要了吧。」

「……嗯。」話糙理不糙,路克沒有反駁,「所以我覺得,這搞不好是對利卡德國家警察的考驗,也是對我的考驗。如果這次也都能通過就好了……就像我們一樣……」

「……」

亞倫沒有去看路克越來越沉的眼皮。願意給背叛者那麼多機會的,恐怕世界上只有這一個傻子。他想。

「那邊根本沒理由不回應你。……Doggie。」

「……」

可回應他的只有鼻息。亞倫從沙發上起身,打算把位置讓給路克躺平。然而不知道該說路克比想像中要長,還是該說這沙發比想像中要短,被亞倫抬上去的路克的腿硬是岔出去一截。路克似乎感覺不太舒適,動了動,竟然也沒醒。

亞倫杵在一旁,抓了抓頭髮。看著他這麼委屈,自己也不舒服,乾脆把他扛進房間好了。他彎下腰,手比劃了幾下,又煩躁地收回。這個睡姿並不好扛,不如說最適合橫抱起來。思及此處,亞倫覺得犯難,而會因為這種事情感到犯難,也在他意料之外。

時間緩緩流逝,哪怕身軀扭曲地窩在沙發裡,路克也依然沒有要醒的跡象。這對亞倫來說已經算是比較舒服的睡法了,畢竟他站著都可以睡著,不過,自己能吃苦不意味著別人也應該吃苦,不然他為赫斯馬里的家人做這麼多幹什麼啊……

「嘖。」對自己用力地表示唾棄,亞倫再度彎下腰,「你要是敢現在就醒,我就一拳揍扁你這個臭Doggie……」

他將右手伸進路克脖頸與沙發之間的空隙,被剃短的頭髮磨蹭得手臂直犯癢,但他好歹是忍下來了。接著他用左手撈起路克架在沙發上的腿,無論是抓住路克的肩膀,還是把他抱起來,對亞倫而言都不是一件費力的事。沒醒吧?他又低頭看了一眼,懷裡的青年腦袋隨著自己的動作一歪,靠在了自己胸膛上。

「……」

咬了咬牙,亞倫抬起頭,總算是沒有發出聲音,也沒有讓氣息噴到路克頭頂,順利地把人搬進了房間。四肢攤開在床鋪裡的路克顯得安穩許多,甚至露出一點傻笑的表情,簡直蠢得讓人受不了。很適合他。

……也沒什麼好看的。

亞倫轉身離開房間。

「……咦。」

翌日路克從床上醒來,發現的第一件事是自己的房門沒有關。雖然房子裡只有自己和亞倫兩個人,也沒什麼所謂,但他還是忍不住多疑惑了一會兒。

「說起來……昨晚我好像坐到沙發上,和亞倫聊了一下天就睡著了。」他開始翻找自己的記憶,「那接下來我是怎麼到床上的?唔……一點記憶都沒有了……」

在沙發上睡著,消失的記憶,身上沒有換的衣服,沒有關的房門。莫非——

「亞倫!」

立刻翻身下床,路克到客廳找亞倫的身影。後者慢悠悠地從自己房間出來,一副還沒睡夠的模樣:「一大清早的叫什麼啊……你是狗而已,又不是公雞。」

「聽我說,亞倫!」路克甚至沒有去吐槽亞倫一點兒也不恰當的比喻,「我記得自己昨晚明明是在沙發上睡著的,可是不知道為什麼,第二天就到了床上……」

「……哦。」亞倫移開視線。

「嗯?」沒有放過這點變化,他嚴肅地盯著亞倫的雙眼,「告訴我,亞倫,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,該不會是——」

「什麼都……」

「該不會是,其實我有夢遊症?!」

「………………哈。」

亞倫低沉地嘆了一聲。這什麼鬼結論,簡直和他平時不知道為什麼就會從利卡德歪到赫斯馬里的推理一樣。

「不會吧……」見亞倫如此痛心,路克握住拳頭,「現在這個狀況,我還不一定有時間去看醫生……亞倫,你老實跟我說,我還有沒有什麼其他奇怪的表現?不管你看到了什麼,我都可以承受的!」

「切,哪有什麼啊。」亞倫撓了撓肩膀,「只是太累了記憶出了點問題而已吧,別大驚小怪的。」

「記憶……?」路克下意識摸摸後腦,「記憶應該是沒有問題的……呃,沒有吧?」

「誰知道啊!」亞倫斥道,「既然起床了就該幹嘛幹嘛,你不用工作嗎?」

對啊!如此喊著,路克又衝回房間去收拾自己。看著他慌張忙碌的身影,亞倫決定打死都不會告訴他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