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還是希望默真能夠做點什麼。雖說他是敗類,但敗類也有很多種,他無疑是經常靠不做什麼來實施敗類行徑的敗類。而今默真只是注視著切斯雷,似乎在等候一個確切的要求,無論是一句話還是一個手勢都好,當然不給也行。

切斯雷沒有給一句話,也沒有給手勢,他只是湊到默真耳邊,輕輕喊了句他的名字。

「默真先生……」

這就可以了嗎?兩人都在問對方,卻沒人恢復正常的距離,只是在衣料摩擦的音節裡一點點貼近。切斯雷第一次對自身衣料和手套的厚度產生疑問,原來它們有這麼厚嗎?他想了想,還維持著環抱的姿勢,便脫去了手套。

「你……把手套脫下來了嗎?」

「您真敏銳。」

他帶著笑意,雙手貼上默真的背,逆著默真上衣的布料走線,從腰間遊走到肩胛,默真感受到上衣被這個動作細不可察地掀起了一些。該感慨這就是手掌皮膚本身的摩擦力嗎。他側了側臉,半邊臉頰埋入切斯雷的髮間,鼻尖蹭過髮絲,有些癢。

「對了,切斯雷……」

「有什麼事呢?」

「大叔我,可能有些醉了。」並不是開玩笑的語氣,「接下來搞不好會做一些讓人後悔的事。」

「……」

那不如,乾脆再剝開一層吧。切斯雷稍稍離開默真,脫下了外套。他牽起默真的手,將他按上心臟。

「那麼讓我也問一句如何?您認為,這有什麼反悔的餘地嗎……?」

「……」

似乎確然而然沒有了。

切斯雷感覺自己變成了一支香檳,默真這個不甚稱職的司會人,一手托著瓶底,一手握住瓶頸,規律地上下搖晃,玻璃瓶內澄明的酒液不斷振盪,氣體積聚,雪白的泡沫飛速地匯到瓶子頂端,越來越厚,越來越厚,馬上就要衝開瓶塞……但他慢了下來,端詳切斯雷的臉,彷彿突然意識到要看香檳的標牌一樣逗人發笑。啊,他看起來似乎確實是不懂這些的——切斯雷只好撫上他的手,耐心告訴他現在不是做這個的時候,或許因為太好笑了,他聲音都帶著昂揚的震顫。

他摸到默真扶著瓶身的手,順著它摸到那結實有力的上臂,這個舉動似乎阻礙了他。「切斯雷。」於是默真按捺著什麼情緒,喊了他的名字。   就連這樣的事也非常好玩。切斯雷難得地體會到了孩童的情緒,樸素的,不講理的,看到按鈕就想要按下的玩心。那個觸發快樂的按鈕他已經找到了,他拉起默真,引導著他也一起按下,後者心領神會,反正遇到玩火的事情,他總是有舍命陪君子的氣度。這個時候默真已經不再詢問什麼,一旦知道明確的指示,他就會執行得很快,啊……可這次未免太迅猛了,切斯雷還是頭一回這麼覺得。太快了。

切斯雷身子緊繃起來,他預計這支慶賀的香檳馬上就要綻開花,被氣體佔據的酒液會變成滋滋發泡的雪白濁流,灌滿剔透的身體,默真一定都能看見。他俯下身子,湊到默真耳邊,問他準備好了沒有。

「啊,當然……了。」